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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茶烟识局,针魄通幽

黑暗。粘稠的、仿佛凝固的黑暗。

林苏感觉自己像一粒沉入深海淤泥的尘埃,意识被无边的重压碾碎、分散。只有胸口一点冰蓝的核心,如同不灭的星火,在绝对的死寂中顽强地燃烧着,维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“存在”。

【深度休眠修复中……】

【肌体损伤修复度:62%……】

【精神力恢复度:18%……】

【‘惊雷·劈丝’奥义解析完成……能量回路构建中……】

冰冷的机械音是这片黑暗宇宙中唯一的坐标。

突然,一点幽蓝的光,自核心处亮起,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荡开一圈圈涟漪。涟漪扩散之处,黑暗被驱散,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凭空涌现、旋转、组合!

她“看”到了。

不是用眼睛,而是用某种超越感官的“意识之眼”。

一幅幅清晰到纤毫毕现的画面,如同全息投影般在识海中展开——

画面一:一个穿着旧式斜襟衫、梳着光洁圆髻的年轻妇人(面容与林苏有七分相似),正坐在昏黄的油灯下。她的手指修长稳定,捏着一枚细针,针尖牵引着金灿灿的丝线,在一方深紫色的缎面上轻盈飞舞。那金线排布的方式玄奥无比,如同呼吸般自然律动,层层叠叠,在莲心处勾勒出一轮朦胧、温润、仿佛有生命般流转着月华清辉的圆晕!正是“缠枝莲纹·同心映月”的核心——盘金月晕!

画面下方浮现幽蓝标注:【原创者:林陈氏(祖母),公元1953年,技法:林氏秘传‘叠云绕月针’。】

画面二:同样的纹样,出现在一方泛黄的绣帕上。绣帕被一只戴着翡翠戒指、明显属于富贵人家的手拿起,仔细端详。背景是典雅的西式客厅。绣帕被小心地收入一个锦盒,递交给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。外国人赞叹不已,递过一叠钞票。【流转记录:1955年,售予法国古董商杜邦,作为林家绣坊换取外汇的珍品之一。】

画面三:时间跳跃。画面出现在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。白薇薇那张虚伪的脸正对着镜头甜笑,她手中拿着的,正是那幅被命名为“莲漪叠梦”的绣样特写!画面聚焦在莲心处那轮仿制的“月晕”上,幽蓝的线条瞬间勾勒出十三处刺目的红圈!【剽窃载体:白薇薇,‘新锋尚艺’399围巾底纹。破绽:金线排布逻辑错误,叠压无序,光泽死板,形如铁饼。判定:劣质仿品,侵权等级A+!】

【纹样溯源(初级)功能启动完毕!】

【可追溯目标纹样历史流转节点(需接触实物或高清影像)】

【可进行深度技法对比分析】

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宣告。林苏的意识在震撼中激荡!原来如此!系统解锁的新功能,竟能让她如同亲历者般,“看”到纹样背后的故事,洞穿仿品的所有破绽!这简直是……为复仇量身定制的神兵利器!

就在她沉浸在识海中的溯源景象时,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,如同纤细的蛛丝,自她那只垂落在竹床边缘、依旧在无意识细微颤抖的左手上散发出来。

嗡……

床边小几上,那枚姜婆婆随意放置的、用于固定绣绷的普通钢针,竟发出极其轻微的蜂鸣!紧接着,它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,颤巍巍地……悬浮了起来!

针尖,遥遥指向床头柜上,姜婆婆之前塞给她的那卷颜色发暗的素色老缎。

嗤啦!

一小缕深碧色的“水蚕丝”,竟自行从那卷丝线中“游”出,如同拥有生命的水蛇,精准地穿过悬浮钢针的针眼!

下一刻,那枚被无形力量操控的钢针,牵引着水蚕丝,缓缓降下,针尖无声地刺入老缎的边缘!

没有绣绷固定,没有手指操控。

只有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,在无意识的虚空中,勾勒着某种神秘的轨迹。

细若游丝的水蚕丝,随着左手的微颤和针尖的牵引,在老缎上留下了一道道极其细微、扭曲却充满奇异韵律的痕迹。那痕迹杂乱无章,如同孩童的涂鸦,却隐隐透出一股微弱却倔强的……灵性波动!

吱呀——

竹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。

姜婆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,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。昏黄的煤油灯光将她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。

她的脚步猛地顿住!

浑浊却锐利的双眼,如同捕食的夜枭,瞬间锁定了床边那诡异的一幕——悬浮的钢针!自行牵引的水蚕丝!在无人操控的老缎上留下“活”的线痕!

“针……针魄离体?!”姜婆婆的声音干涩嘶哑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手中的药碗差点脱手掉落!

她死死盯着林苏那只在虚空中无意识颤抖、仿佛在指挥着无形丝线的左手。那细微的颤抖,此刻在她眼中,不再是残疾的象征,而是一种……与某种古老神秘力量共鸣的律动!

姜婆婆猛地放下药碗,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老人。她几步冲到床边,枯瘦如鹰爪的手指,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,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,探向林苏那只散发着微弱意念波动的左手。
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苏皮肤的前一瞬——

嗡!

那枚悬浮的钢针猛地一颤,牵引的水蚕丝瞬间绷断!

针尖失去支撑,“叮”的一声轻响,掉落在老缎上。

老缎上那些扭曲的线痕也瞬间失去了灵性,变得死气沉沉。

林苏左手的颤抖依旧,但那股奇异的意念波动却如同潮水般退去,消失无踪。

姜婆婆的手指僵在半空,眼中爆发出无比复杂的光芒——震惊、狂喜、忧虑、追忆……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。

她缓缓收回手,目光落在林苏苍白却异常平静的睡颜上,低声呢喃,如同自语,又像是在问那沉睡的灵魂:

“林家丫头……你身上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那火盆里的东西……难道真是传说中……能通‘针魄’的‘天工遗晶’?”

她的视线移向林苏的胸口,仿佛能穿透衣衫,看到那枚嵌入心脏的幽蓝晶片。

“林凤芝啊林凤芝……”姜婆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当年你拼死护住的东西……原来……是落在了你孙女身上吗?你泉下有知……是欣慰……还是担忧?”

林凤芝!正是林苏祖母的闺名!

姜婆婆显然与林苏的祖母,有着极深的渊源!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沙……沙……”

竹楼外,竹林深处,传来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枯叶被踩碎的声响!

不止一处!

姜婆婆浑浊的眼中瞬间寒光爆射!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醒!她猛地转身,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!整个竹楼瞬间陷入一片黑暗!

她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,借着窗外稀疏的月光,锐利的目光穿透竹林的缝隙。

三个穿着黑色紧身衣、动作矫健如同狸猫的身影,正借着竹影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向竹楼包抄而来!为首一人,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从眉骨斜划到嘴角,在月光下更显凶戾。他手中反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匕!

正是陈锋派来的爪牙!为首者,外号“刀疤”,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!

“动作快点!老板说了,找到那个姓姜的老婆子,问出林苏的下落!死活不论!还有,搜仔细点,看看有没有什么老东西!”刀疤压低声音,对着耳麦吩咐,声音如同毒蛇吐信。

三人迅速接近竹楼,刀疤打了个手势,一人留在楼下警戒,另一人则如同壁虎般,悄无声息地攀上竹楼的廊柱,向二楼的窗户摸去!动作专业狠辣,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打手!

姜婆婆眼中寒芒更盛!枯瘦的手指在腰间一抹,指缝间赫然夹住了三枚细如牛毛、通体乌黑、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的……绣花针!

她屏住呼吸,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,等待着猎物进入最后的死亡陷阱。

楼下的黑衣人警惕地扫视着寂静的竹林,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。突然,他感觉后颈微微一麻,仿佛被蚊虫叮了一下。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拍——

噗通!

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瘫倒在地,连一丝声音都未发出!

几乎在同一瞬间!

攀在廊柱上的黑衣人刚摸到二楼窗沿,正准备撬开窗栓,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钻心剧痛!一枚乌黑的细针,精准地钉穿了他手腕的筋腱!他闷哼一声,身体失去平衡,向下栽落!

“不好!有埋伏!”楼下的刀疤反应极快,低吼一声,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滚!

嗤!嗤!

两枚乌黑的细针贴着他的头皮和肩膀射过,深深钉入他身后的竹干,针尾兀自颤动!

刀疤惊出一身冷汗!好刁钻的手法!好狠的针!他不敢再停留,也顾不上同伴,如同受惊的兔子,猛地窜入茂密的竹林深处,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!

姜婆婆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竹楼门口,看着地上瘫倒的黑衣人和竹干上颤抖的黑针,眼中没有丝毫波澜。她走到那个被针穿了手腕、摔得七荤八素的黑衣人面前,枯瘦的脚踩在他完好的那只手腕上,微微用力。

“啊——!”黑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
“谁派你来的?”姜婆婆的声音冰冷,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啊!”黑衣人话未说完,手腕处传来骨头碎裂的轻响!他痛得几乎晕厥。

“陈锋?”姜婆婆直接点出名字。

黑衣人眼神惊恐,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

“滚回去告诉他,”姜婆婆松开脚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,“再敢踏进锦溪一步,伸哪只手,老婆子我就断他哪只手的筋!滚!”

那黑衣人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拖着废手,狼狈不堪地消失在黑暗中。

姜婆婆站在原地,月光勾勒着她佝偻却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身影。她看着竹林深处刀疤消失的方向,又回头望了一眼黑暗的竹楼,眉头深深锁起。

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

翌日清晨。

林苏从深沉的昏迷中悠悠转醒。

阳光透过竹窗的缝隙洒进来,带着暖意。身体依旧虚弱,但那股濒死的沉重感和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消失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脱胎换骨般的通透感?尤其是左手,虽然依旧在细微颤抖,但每一次震颤都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,与她的心跳隐隐共鸣。

【深度修复完成!】

【肌体损伤修复度:85%!】

【精神力恢复度:35%!】

【‘惊鸿颤针’(Lv.1)稳定!精神力增幅(初级)生效!】

【‘惊雷·劈丝’奥义能量回路构建完成!可被动触发!】

一连串提示音让她精神一振。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手,尝试集中精神。

嗡……

指尖传来极其微弱的高频震动感!虽然转瞬即逝,却真实存在!

惊雷劈丝……那不是梦!

她猛地坐起身,目光落在床头柜上。那卷素色老缎摊开着,上面除了之前她练习时留下的几道歪扭线痕,边缘处,还多了一小片极其混乱、如同鬼画符般的丝线痕迹!正是她昏迷时“针魄离体”的产物!

这……是我做的?林苏心中骇然。

吱呀——

竹门被推开,姜婆婆端着早饭走了进来,脸色平静如常,仿佛昨夜的血雨腥风从未发生。

“醒了?吃饭。”她把一碗清粥和一碟咸菜放在桌上。

林苏看着姜婆婆,欲言又止。昨晚昏迷中,她并非全无感知。那悬浮的针,自行游走的丝线,还有外面隐约的打斗声和惨叫声……

“婆婆,昨晚……”

“几只不开眼的野狗,撵走了。”姜婆婆打断她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赶走了几只苍蝇。她浑浊的目光扫过林苏,落在她那只颤抖的左手上,“感觉如何?”

“好多了!”林苏立刻回答,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和一丝兴奋,“婆婆,我好像……能感觉到一点那个‘震’了!”

姜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,点点头:“‘惊雷’之韵,初窥门径。记住那感觉,那是你的‘根’。”她顿了顿,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凝重,“不过,麻烦也找上门了。陈锋的人盯上这里了。”

林苏的心猛地一沉!果然!陈锋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!

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”姜婆婆看着林苏,“你打算怎么办?继续躲在我这老太婆的竹楼里练针?”

林苏攥紧了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。躲?不!她不能永远躲下去!白薇薇的剽窃还在继续,陈锋的资本獠牙已经张开!她需要力量,更需要……反击的舞台!

就在这时,竹楼外传来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:

“姜老前辈,晚辈周砚白,冒昧来访,不知可否讨杯清茶?”

周砚白?

林苏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。但姜婆婆听到这个名字,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“周家的人?”姜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和淡淡的嘲讽,“我这破竹楼,可没什么好茶招待贵客。”

“前辈说笑了。”周砚白的声音带着笑意,如同春风拂面,“晚辈只是仰慕前辈清名,又恰逢其会,听闻昨夜此地有些小风波,顺道来看看。另外……”他的声音顿了顿,清晰地传了进来,“晚辈也想见见那位……让陈锋焦头烂额的‘一根针’小姐。”

林苏的心脏骤然一紧!他知道!他竟然知道“一根针”就是自己!还知道自己在这里!

姜婆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,看向林苏,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。

林苏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。周砚白?他知道多少?是敌是友?但无论如何,对方已经找上门,且点破了她的身份,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。她倒要看看,这位能让姜婆婆都露出异色的“周家人”,到底想做什么!

她对着姜婆婆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姜婆婆哼了一声,扬声道:“门没锁,自己进来吧。”

竹门被轻轻推开。

一个穿着月白色麻料中式长衫、气质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。他约莫三十出头,面容俊雅,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。手中把玩着一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,步履从容,仿佛踏青的文人墨客。

正是周砚白。

他的目光在简陋的竹楼内扫过,掠过姜婆婆,最终精准地落在竹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的林苏身上。他的视线在林苏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惊叹和炽热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
“林小姐,幸会。”周砚白微微颔首,笑容真诚,“昨夜‘月碎莲殇’,技惊四座,周某佩服。”

林苏心中一凛!对方果然知道得一清二楚!她强迫自己冷静,声音沙哑却带着警惕:“周先生消息灵通。不知有何指教?”

“指教不敢当。”周砚白自顾自地在竹桌旁唯一的一把竹椅上坐下,姿态闲适,“只是觉得,林小姐这样的大才,困守在这方寸竹楼,与陈锋那种跳梁小丑周旋,实在是……明珠蒙尘,龙困浅滩。”
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语气依旧温和,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:“陈锋的‘新锋尚艺’,不过是资本堆砌的泡沫。白薇薇,更是一个拙劣的提线木偶。他们窃取林氏瑰宝,践踏非遗传承,行径卑劣,人神共愤。周某不才,愿助林小姐一臂之力。”

“助我?”林苏眯起眼睛,“怎么助?”

周砚白微微一笑,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,推到林苏面前。

“一份合作协议。”他语气从容,“由我名下的‘承泽文化基金’全力支持林小姐复兴林氏苏绣。资金、场地、顶级设备、全球推广渠道……甚至,包括动用周家的人脉资源,帮林小姐拿回林氏祖宅和绣坊的所有权。”

林苏的目光扫过那份文件,封面上“非遗传承战略合作协议”几个烫金大字在简陋的竹楼里显得格外刺眼。条件优厚得令人窒息。

“代价呢?”林苏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,尤其在这种时候。

周砚白脸上的笑容不变,眼神却深邃了几分:“林小姐是聪明人。代价很简单。第一,林氏苏绣的核心传承,包括林小姐独创的‘惊鸿颤针’技法,需独家授权‘承泽基金’进行商业化运作和知识产权保护。”

他顿了顿,看着林苏骤然冰冷的眼神,继续道:“第二,林小姐需要代表‘承泽基金’,在三个月后,巴黎‘世界非遗艺术博览会’上,以‘惊鸿颤针’技法,现场完成一幅至少涵盖‘双面三异’(异色、异形、异针)的苏绣作品,震撼世界!奠定林氏苏绣……以及‘承泽基金’在全球非遗领域的无上地位!”

双面三异绣!还要在三个月内完成!现场震撼世界!

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即使是祖母巅峰时期,也未必敢夸下如此海口!

林苏的心沉了下去。这哪里是合作?分明是赤裸裸的利用和绑架!用资本的力量将她打造成赚钱和扬名的工具!甚至要染指林家最核心的传承!

“如果我不答应呢?”林苏的声音带着寒意。

周砚白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,眼神依旧温润,却透出一股无形的压力:“林小姐是聪明人。陈锋的爪牙就在门外,没有我的干预,姜前辈这方净土,恐怕难以长久安宁。而且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苏的左手,“林小姐的‘根’虽在复苏,但成长需要沃土,更需要……庇护。周家,恰好能提供这些。”

软硬兼施!威逼利诱!

林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。刚出虎穴,又遇豺狼?

“周家……”一直沉默的姜婆婆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,“当年你祖父周承泽,也是打着‘保护非遗’的旗号,想强取豪夺林家的‘叠云绕月针’,结果呢?逼得林凤芝差点焚谱自尽!最后灰溜溜滚出苏州,郁郁而终!怎么?老的栽了跟头,小的又想来碰碰运气?真当林家的针,扎不死人吗?!”

周砚白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。他看向姜婆婆,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:“姜前辈,往事已矣。时代不同了。没有资本的力量,再好的技艺,也只能在角落里蒙尘。林家…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?”

他重新看向林苏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:“林小姐,这不是请求,而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。签了它,陈锋和白薇薇,我帮你碾死。巴黎的舞台,我为你铺好。林氏苏绣的荣光,由你亲手夺回!否则……”

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,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。

竹楼内,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姜婆婆眼神如刀,周砚白气势逼人。林苏夹在中间,胸口起伏,恨意与屈辱交织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【警告!检测到高强度恶意信号源逼近!目标锁定:陈锋!】

【对方携带专业干扰设备!】

【‘新锋尚艺’官博发布公告:悬赏100万征集‘一根针’真实身份!】

【白薇薇工作室发布律师声明:将对所有诽谤者提起诉讼!】

系统的警报如同战鼓,在林苏脑海中疯狂擂响!

外有豺狼环伺,内有资本威逼!

退一步,万丈深渊!

进一步……或许,是唯一生路?

林苏猛地抬起头,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,燃烧着冰冷到极致的火焰。她伸出手,却不是去拿笔,而是……拿起了竹桌上那枚昨夜曾悬浮、此刻冰冷躺着的钢针。

在周砚白和姜婆婆的注视下,她用那只颤抖的左手,捏住了针尾。

然后,在周砚白那份精美的合作协议上——

嗤啦!

针尖带着决绝的狠厉,狠狠划下!

将那份协议,从正中间,一分为二!

纸张撕裂的声音,在寂静的竹楼里,清脆得刺耳!

周砚白的脸色,第一次彻底阴沉下来!

林苏将断成两半的协议,如同垃圾般丢回周砚白面前。她站起身,虽然虚弱,背脊却挺得笔直,如同寒风中宁折不弯的翠竹。她的目光越过周砚白阴沉的脸色,投向竹楼外灿烂的阳光,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:

“林家的针,只绣林家的骨!”

“陈锋,白薇薇,我会亲手钉死他们!”

“巴黎?”

她缓缓转过头,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直视周砚白错愕阴沉的脸,一字一句,如同淬火的钢针,狠狠扎下:

“我会去!但不是踩着周家的梯子!”

“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着——”

“我是怎么用这只‘废手’,用这根针,把那些偷来的、抢来的、脏了的‘非遗’,”

“一针!一线!”

“全部——”

“撕!下!来!”

【精神力增幅(初级)触发!意志强度突破临界点!】

【‘惊鸿颤针’(Lv.1)共鸣!】

嗡!

她左手的颤抖骤然加剧,指尖那枚普通的钢针,竟发出低沉的嗡鸣!针尖在空气中划出肉眼可见的细微涟漪!

周砚白看着那枚嗡鸣的钢针,看着林苏眼中那焚尽一切的火焰,脸上的阴沉竟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近乎灼热的兴趣和审视。

他忽然笑了。不是之前那种温润如玉的笑,而是一种棋逢对手、发现绝世珍宝般的兴奋笑容。

“好!”周砚白抚掌,眼中精光四射,“好一个‘一针一线撕下来’!林小姐,你果然没让我失望!”

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长衫,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,笑容重新变得温雅:“协议作废。不过,巴黎之行,周某的邀请依然有效。承泽基金展位的邀请函,随时为林小姐留着。”

他走到门口,又停住脚步,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林苏和她手中那枚兀自嗡鸣的钢针,意味深长地道:

“我很期待……在巴黎的聚光灯下,看到林小姐的针……”

“如何‘撕碎’这个世界。”

“拭目以待。”

竹门轻轻合上。

周砚白的身影消失在阳光里。

林苏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,脱力般跌坐在竹床上,大口喘息。刚才那番宣言,几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力气。手中的钢针停止了嗡鸣,但指尖残留的震动感,却如同烙印般清晰。

姜婆婆走到她身边,枯瘦的手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,力道沉稳。

“丫头,”老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巴黎,是机遇,更是龙潭虎穴。周家小子,比陈锋危险百倍。”

林苏抬起头,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,眼神却无比坚定。

“我知道。”她握紧了拳头,感受着胸口晶片传来的暖流和左手的微颤,“但这是最快的路。也是……唯一能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路!”

她必须去!用最耀眼的方式,将林家的传承,将她的恨,她的骨,绣给全世界看!

【检测到宿主确立核心目标:巴黎非遗博览会!】

【任务生成:绣惊世界!】

【任务要求:三个月内,完成‘双面三异’(异色、异形、异针)苏绣作品!】

【任务难度:SSS!】

【系统辅助模块全功率启动!‘纹样溯源’、‘精神力增幅’优先强化!】

【警告:宿主身体强度不足!需尽快提升!】

【警告:检测到陈锋势力恶意行动升级!危机临近!】

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。

巴黎的倒计时,从这一刻,正式开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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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茶烟识局,针魄通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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